晚年独居,一个人该怎么过?

晚年独居,一个人该怎么过?

(一) 五点钟的阳台

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出微光,凌晨四点五十七分。

老陈总是比闹钟醒早三分钟,几十年了,身体里的钟比任何机械都准。

推开阳台门,带着凉意的晨风扑面而来。

那只养了多年的八哥扑棱着翅膀,哑着嗓子喊:“天亮啦,天亮啦。”

老陈笑了笑,撒了把小米进去。

旁边的茉莉开得正好,是老伴生前最惦记的那盆。

十年了,她临走前晚,还反复叮嘱他记得开春换土。

“知道,忘不了。”他对着花盆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他慢慢活动着筋骨,听见麻雀在香樟树上啾啾喳喳地争食。

洗花时,发现茉莉又冒了几个米粒大的花苞。

社区里的人总觉得独居老人孤单,老陈倒不觉得。

这清晨的一个钟头,是他的,谁也夺不走。

(二) 菜场里的人情

九点钟的菜场,是一天里最新鲜,也最有人气的时候。

卖鱼的老王看见他,从水池底下拎出条活蹦乱跳的鲫鱼,“老陈,给你留着呢,刺少。”

卖菜的李姐顺手往他菜篮子里塞了把小葱,葱白上还沾着湿泥。

这不是可怜他独居,是去年他教李姐腌萝卜干换来的交情。

他挑菜有自己的章法。茄子要捏捏蒂头,硬的才新鲜;番茄要闻闻屁股,有股子太阳味儿才好。

这看似固执的讲究,其实是独居磨出来的学问:菜新鲜,能多放一两天,省得天天出来;和摊主熟了,万一有个头疼脑热,也能托人送个菜。

今天,他看见空心菜特别水灵,没忍住多买了一捆。

他知道一个人吃不完。

回家蹲在厨房门口,慢慢择着。老叶子丢进堆肥桶,嫩尖儿留到晚上。

这动作他重复了四十年,以前是给爱吃蒜蓉空心菜的老伴打下手,现在,成了和旧时光说说话的仪式。

(三) 书房里的两个时代

书房不大,墙上挂着一幅字——“知足常乐”,是老伴写的。

桌上,是孙子换下来的旧iPad。

老陈就在这新旧之间,找到了自己的落脚处。

他铺开宣纸临帖,写的是“布衣菜饭,可乐终身”。

写完,他拿出手机,小心翼翼地拍下来,戴上老花镜,在屏幕上戳戳点点。

他最近迷上一个叫“醒图”的软件,给照片加了个茉莉花的滤镜,发到家族群,附言:“像不像别在你奶奶毛笔上的那朵?”

信息刚发出去,手机就叮叮咚咚响起来。

子女们发来各种表情包,逗得他笑出声。

他发现,对付这些新玩意儿,不用什么都懂,能找到个法子和儿孙们说上话,就挺好。

(四) 长廊下的棋局与同盟

社区的长廊下,下午总少不了棋局。

但真正的戏码,往往在棋盘之外。

老吴的闺女快生了,老郑家的水管漏了三天水,这些家长里短,在“将军”声里悄无声息地传递着。

上回老吴心脏不舒服住院,这帮平均年龄七十五岁的老伙计,愣是显出惊人的能耐。

有人天没亮就去医院窗口排队,有人家里熬了粥天天送去,老陈则用刚搞明白的线上问诊,帮老吴问了北京的专家。

连护士都说:“你们这帮老哥们,比自家孩子还顶事。”

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。他们是靠着几十年岁月,悄悄织成了一张网。

谁家孩子在哪家医院上班,哪个医生看什么病拿手,他们都门清。

甚至发明了在阳台上挥挥手,表示“平安”的暗号。

(五) 雨夜与抽屉

下雨的晚上,屋子里显得特别静。

老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里面东西不多:一块叠得方正的老式手帕,一个装着乳牙的小铁盒,一张边角已泛黄的全家福。

在子女看来,这些早该进垃圾桶的东西,却是他的定心丸。

他有他的法子。

科技没让他忘记过去,反而让那些记忆有了个更稳妥的去处。

近来,他开始在手机上记点东西。茉莉花哪天开的,八哥又学了句什么怪话,老吴下棋又要赖了……

儿子说,这都是以后的念想。

老陈摇摇头:“这是给我自己看的,心里清亮了,日子就不闷。”

(六) 屋檐下的暖意

七十二岁的老陈,有自己的谱。

他给阳台装了紧急呼叫铃,但依旧每天在垫子上慢慢拉伸,努力维持腿脚的力气;他把所有急救电话都存在手机最显眼的地方,同时也研究着枸杞和红枣的搭配。

天色暗下来,把阳台染成了橘红色。

八哥在笼子里跳着,又叫了一声:“吃饭啦!”

电饭煲里焖着儿子从南方寄来的腊肠,锅里咕嘟着邻居送的白萝卜汤,清甜的香气飘了满屋。

他拿起手机,对着饭菜拍了张照片,发出去,写着:“独一份的盛宴。”

没一会儿,手机就热闹起来。

子女们争着约视频的时间,老伙计们嚷嚷着要过来喝一碗。

他夹起一块萝卜,慢慢吃着,热气氤氲中,觉得这独居的日子,也满是暖意。

发布于:浙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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